晴望松雪

搞什么五五六六七七八八

【微草粮食向】我喝北冰洋好多年

很想吃粮食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北冰洋:一种汽水。有玻璃瓶的和易拉罐包装的,为了方便剧情,写的是第二种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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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草粮食向】我喝北冰洋好多年




在进入微草俱乐部、成为一名职业的电竞选手之前,柳非其实是个在学校里非常普通的女孩。


是啊,普通。她就是这么定义自己的——如果没有出现所谓人生的转折点的话,她猜她会继续读书,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高中苦读,大学四年,随即投身于社会的大染缸。她从小学习认真,但也清楚自己身边有太多优秀的个例,从跳级到躺着拿到保送资格等等屡见不鲜,琴棋书画不会一样都不敢说话,考个九十九分悲痛欲绝的也不是没有。有些人是真的相当努力,剩下的那部分是天生优秀。柳非自知自己不属于最聪明的那一部分,能下的功夫便只有给自己鼓鼓劲,橙色的荧光笔在每一本复习资料里画出痕迹。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爸妈都是北漂,不属于那种世世代代住在二环内的老北京人家。之前微博上疯传说北京人高考四百分就能上北大清华,柳非自我调侃,说做梦更能上,梦里什么都有。她爸妈都是那个时代的大学生,思想开放,受到西方的教育学的影响,从来没对柳非有过高的在学习方面的要求,反倒在班群里频频潜水,如果没有重大通知绝对不点开的那种。


“作业和成绩都不能左右你未来的人生,”柳妈妈说,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你爸爸妈妈都是苦过来的,高中时每天凌晨四点起床,跑到路灯底下读书,我们是真的只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但是你不一样了,我们给了你更高的平台,意味着我们希望你享受更自由的空气。”


柳非妈妈又说:“班主任专门给我们私聊发了这次月考成绩,我看了,语文考了单科排名前十五,挺不错的。”


柳非点点头,接受了这一句夸奖。她正在低头做一本数学题(对,就是老师要求买的探究应用新思维),这个单元的最后一道大题是和几何相关的内容。她画了两条辅助线延伸出去,0.5的自动铅笔在薄薄的纸上挪动,沙沙的声响不绝于耳。彼时她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一个明确而又清晰的概念,比如会上哪所大学,专业会学什么,以后会做什么职业。自从小学起老师问这种问题,她总是将医生或者科学家这两种梦想挂在嘴边,但自己却从未深思过这几个字其中的深层含义。职业啊,柳非想,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又热爱的工作,这样才不浪费嘛。



接触荣耀这个游戏实属意料之外。当时她高一,十六岁,正是最为新鲜事物着迷的时候。柳非上的x大附中,传闻中的首都四大高中之一,校区坐落在北四环。她是初中部直升高中部,因此对周围这一片格外熟悉,暑假开学领了书本,周围的同学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笑笑闹闹打作一团,柳非坐在一旁把的书本侧面写好名字,就听到有同学在讨论一款网游,嘴里说着什么“荣耀”,“北京的微草战队”,还有“魔术师”等等词组。柳非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想,魔术师还能组成战队,这群人一个暑假不见也太浪了点,怎么着不能因为校服是绿的就给自己起名微草吧,太皮了点。


开学回校报到第一天通常都没什么事,柳非领了书交了作业,中午在车棚取了自行车,推着出了车门。她家不太远,公交车五站地还绕远路,站点也比较远。之前初中时她就自己骑车上下学,高中时依然延续优良传统。她向同学挥挥手道了别,在便利店买了一罐冰镇北冰洋,把它插到书包侧面的小兜里就侧身上车。


晌午时分的太阳很大,盛夏时分气温偏高,阳光反射在街边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明晃晃的亮眼。柳非骑着自己的红色自行车在专用道上穿梭,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却被一边的广告牌吸引了视线。


那好像是一个游戏广告。柳非眯起眼睛仔细看,一名魔术师顶着帽子露出左眼,他的右边是一个举着枪的角色,子弹头顺着枪管喷射而出,打在画面尽头设计的极其炫酷的荣耀二字上。两个角色底下用更小字号的宋体标注出魔道学者和神枪手。


荣耀是不是就是他们在班上讨论的那款游戏啊?还有这个神枪手,听起来挺厉害的。柳非这么想到,却没有在那同一时刻意识到,这个想法所带来的后续反应,会像蝴蝶效应里那最初的微小的变化一样。


之后她心不在焉地蹬着车,脑袋里一会儿想的是开学之后的班干部评选,一会儿变成新学期要不要再多买几本软面抄。荣耀的广告牌被她甩在身后,夏天的风拂过,无忧无虑地奔向未知的远方。她一路骑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挂在睫毛上,柳非微微眯眼抬手擦汗,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在大声说什么。


“哎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柳非继续往前骑,这不怪她,一条街上能有无数个被称呼为同学的人,如果没有特定指代的主语,那所有人齐齐回头,场景会像在大街上喊人美女那样。


那个男声之后消失了,柳非骑的有点累,于是放慢速度,不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吓得没有扶住车把,车身扭出一个s形,直直地往侧边倒。


完蛋了。她闭上眼睛想。让我祈祷一下不要摔得太痛。


她本等待着大地母亲坚实的怀抱,却有人在旁边单手撑了一把,向左边倾倒的自行车堪堪停住,柳非连忙站直稳住,刚想冲这位勇于帮忙的朋友表示感谢,才想起来,她差点摔倒也是拜此人所赐。


“不好意思,”那个男声顿了顿说道,语气里满是抱歉,“我刚才一直在喊你,你没有听到,我只好跑过来跟你说一下,你有东西掉了。”


“给你,这是你买的饮料吧。”


柳非点点头,随后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看这个跑着把她掉的饮料送回来的这个男生。他看起来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样子,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老成。她盯着他看,想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人的左眼好像要稍稍大一点,不过还是挺帅的。


男生把易拉罐递给她,柳非接过来,觉得自己一直盯着人家不太礼貌,更何况自己连句话都没说。她连忙清清嗓子:“这瓶北冰洋是我的,多谢你啦。”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男生说,“看你的校服,你也是x大附中的?”


“是,今天刚刚返校来着,”柳非说,敏锐地意识到他用了个也字。“你是从附中毕业的?”


“差不多吧,我之前也是你这套绿色的校服。”


话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柳非再次谢过这个男生(并且给他起名北冰洋小哥),再过不久,这一段插曲就变成琐碎往事,偶尔跟朋友提起说有人为了还她掉的饮料,跟着她的自行车跑了好远出去。之后她再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子,或许是那天太阳太晒,人像被照得褪色,空余汽水的橘子味飘在夏天里。



时间慢慢流逝,柳非在学习的同时被带入游戏坑,在某个傍晚和同学一起买了荣耀的账号卡,随即一去不复返。之前也说过,家里对她的要求不严格,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之后时间安排相当自由,柳非把账号卡放进读卡器,看着新奇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在群里问,非非你想选什么职业啊,随后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波,从战斗法师到剑客,其中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弹药专家,原因是百花缭乱的技能比一叶之秋的看起来好看。柳非看着着关于职业的讨论,选择上倒是没怎么犹豫,她想起那个留在炎热夏日的广告牌,神枪手的子弹,终是落在了她心上。


出了新手村之后也算是对这个游戏有了些许概念。荣耀火遍大江南北,游戏的吸引力对中学生尤其的大。试问谁小时候没有做过关于在江湖中做个侠客的梦,一群中二病刚刚过去没几年的小孩们下了课围在一起,充满热情地讨论究竟哪个技能应该用在某一个副本里。女生通常都在研究服装搭配或者吊坠,一群人不亦乐乎,看得办主任频频摇头,在班会上痛心疾首:看看你们,一天天就想着玩游戏,期中考试要到了,现在还不着急,准备拿这个六十分回家吗?




“非哥,”有个坐在她斜对面的男生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想过试试报名微草青训营?”


“要当职业选手吗?”


“非哥你去试试呗,你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班上有几个男生和柳非下过本,本来带着要用骚操作秀女同学一脸,却没料角色交换,出了副本之后排队膜拜。几个人添油加醋描述一通,惹得所有男生以哥相称,殷勤的像是非奸即盗那一挂的。


“我想想吧。”柳非最后这么总结道。


其实她自知自己水平普通,在网游里或者同学间可以算作是高手,但说远一点,放到职业圈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她现在对几大俱乐部和电竞有了些许了解,同时成为了本地战队微草的死忠粉,之前双十一柳妈妈问她要不要买点什么,柳非点点头,往购物车里加了一个一比一的灭绝星辰模型。电竞之家按年订购,谈到微草的文章都仔细读过,比赛基本都追直播。


好歹是自己成绩还过得去,家长也比较放得开,不然柳非也不会放任自己这么下去。


如果——她是说如果,她有机会进入电竞圈,那该有多好啊。


这可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柳非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较为努力较真的人,总归是不该放弃尝试的机会的。更何况,她觉得打游戏很有意思,这件事充满挑战,试一试就去试一试,大不了回来继续读书,又不是毫无退路。


微草总部不是很远,柳非骑自行车去踩过点,秋季校服敞开披在身上,她看着微草队徽挂在门边,想,这就是她想要的。


青训营的筛选她去了几次,成绩中不溜,不是顶尖,但也不会被刷下去。她是瞒着家里偷偷去的,一是觉得心里没底的事就按下不表,二是没想好怎么说。


爸妈最后还是同意了。那天柳非回家,拿着微草青训营的通知信和排进年级前五十的期中考试成绩单,往茶几前一站,心中打鼓,柳爸柳妈以为她犯了什么错,心中预期比她休学打游戏严重许多,两人商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拍板:去吧,学籍给你留着,不行就回来读书。



她笑起来,眼里带着的是对未知事物的期待。


柳非休学在青训营里训练,一周只有周末能回家,每天训练操作手法,心力憔悴,压力比让她连做三套物理卷子还大。一期的青训生们都有同感,于是约好团购霸王防脱洗发水,每天督促彼此喝芝麻糊。某天她想着不知道现在捡起学习还能不能来得及,于是在下午训练完之后从箱子里翻出来一本《高中生必背古诗词》,跑到茶水间去朗读。有人进来,吓得以为自己开门方式不对,又退出去重新进来一次。日子过的不快不慢,柳非按部就班,在一天的总结会里得知,自己被选中,下赛季就能出道了。


青训营里面向来都是被选中的寥寥无几,柳非想,人真是奇怪,在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觉得是自己努力有余,却在失之交臂时心生怨怼,觉得上天与自己作对。幸运这两个字虚无缥缈,用法不明,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就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微草的统一服装都是绿色的,正式编制的队员是这样,青训营的练习生也是如此。柳非被经理叫过去,先是表扬鼓励,一套官话以后嘱咐她说晚上要聚餐,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去,记得不要迟到。她还沉浸在梦想成真的短期眩晕中,像是中了个僵直那样,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等有人叫了才在门口集合。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所有的在役微草选手,这个场合相对正式,说是吃饭,其实是一场首次见面。柳非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心里有点紧张,席间只是在点头,没说什么话,菜也只夹正对着自己的那个。


王杰希全程坐在她正对面,柳非之前在青训营时他来过几次,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说上话过。方士谦坐在他旁边,张罗着要加饮料,统计了一圈到柳非,她刚要开口说白水就行,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要北冰洋吧,”她的队长说,“柳非,欢迎加入微草战队。”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的夏天,那个在晌午时分递给她遗落在半路上的饮料的北冰洋小哥,那些坚持与泪水,那些终将褪色的记忆,统统化在这橘子味的青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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