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向】一无所有的夏夜
时隔整整两年在全职坑里仰卧起坐，我怀疑五月份就是我搞同人的月份。
粮食。延续上文的设定，建议连续阅读，发现当年的流行用语已经成为古董：【粮食向】听我很普通的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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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向】一无所有的夏夜
“所以，”叶修戴着滑稽的胶皮手套，费力地抬手把锅里的水倒掉，“这是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黑暗里举着洗洁精？”
“呃。” 黄少天很不像他自己地发出一个音节。
王杰希匆匆地换鞋拿着钥匙出门，喻文州跟着他到玄关，趴在门框上，看着粉丝说的联盟黄金单身汉之一不顾形象地捯了一把汗湿的刘海就着手机的光检查电表。趁着叶修还在努力和油渍奋斗时，黄少天抛弃掉他的责任，走到门口悄无声息地换上王杰希那唯一一双正常的单色拖鞋，全然不顾被他抛弃的小猪乔治的心理感受。
“整栋楼都跳闸了，我看对面楼都还亮着。”王杰希站在门口说，“你们手机还都有电吗，用手电筒凑活一小会儿？”
喻文州摸出手机：“还有30%，将就一下吧，说不定过一会儿电就回来了。”
“你家有手电筒，蜡烛或者火柴吗？”叶修问道，“我赌两毛钱，一个都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黄少天抢着回答，“老王你不会是因为知道我们要来故意把这个电弄没还是说你们这小区生活质量本身就这么堪忧啊？千载难逢在野外捕捉到可以pk的叶修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在我手中溜走我真的于心不忍还感到挫败。”
这一番话配着喻文州手机电筒微弱又颤抖的灯光听真的别有一番心酸。只可惜隔壁老王不买这个账：“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两样都占了，还私自占有我的拖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又叹了一口气，对叶修说：“刚才火锅底料那两毛钱不用转给我了，对了，你们两个洗完碗了吗？”
叶修黄少天两人听到此话作鸟兽散（后者踩着王杰希的拖鞋跑得飞快），放了假依然在操心的老王叹了一口气，正要进屋关门，就听到隔壁邻居开门问道：“小王啊，咱们这楼是断电了吗？”
“是，我刚看了眼电表，全楼都跳闸了。”
“行吧，这大热天真是愁死个人了。哎，这是你的朋友吗？”
喻文州举着手机微笑，刚想自我介绍，就听到王杰希说：“对，这是小喻，我们刚才在吃火锅，他不能吃辣，说话声音也还挺吵的，没影响到您就行。”
“没有的事，”邻居笑道，“年轻人就是好啊，一个个这么有活力，夏天还能在家里弄火锅，真不错。”
然后两人道别各自回屋。背着黑锅的南方人小喻闷闷地说：“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报仇。”
刚才还在回忆十年青春且以老相称的电竞选手们在邻居嘴里还是年轻人。王杰希在黑暗里勾起嘴角。他非常自然地穿上小猪乔治，直接跳过翻找蜡烛的环节，进入厨房视察工作。桌子擦的挺干净的，他在心里点评道，但发现洗碗池里泡着的锅之后，他立刻打消了任何期待。我脾气很好，我是个温和的人，在这漫长的一天之后感到疲惫是正常的，遇上这种事只是偶然的，这是我的房子，我不能走。没问题，我可以的，深呼吸。王杰希这么告诉自己，想象着心经的音乐在脑海里奏响，寺庙里大树下的阴凉笼罩着他。他转身从冰箱里掏出刚才还被人嫌弃的酸奶当降温冰袋贴在额头上，就看到沙发上排排坐着的三个人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冰棍（若干天前叶修藏的），手机电筒惨白的光放在茶几上独自芬芳。王杰希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酸奶瓶子扔出去，但又强装镇定地坐过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四个人盯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放空，像是黑暗之中有什么答案。这突然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夏夜，没有空调，没有手机，没有身份，没有防备。在不确定性中感受到一点虚幻的稳定。王杰希看着窗外的一棵树，听着蝉鸣，他看到月光洒进房间，它千百年来都这样做，是否会感到疲倦，或者被人间发生的某件事情所影响呢？我们在它眼里是什么样的呢？没有答案。他像是回到了人生中一些特定的时刻：上学时考试的清晨、去食堂打饭的中午、偶尔某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碎片一样的回忆穿起来，引导他到达不甚完美的此刻。他居然认识了这三个人这么多年，场上对手场下朋友，能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放松自己，还可以随便开嘴炮。在体育馆的看台上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刻，绝对没有想到会在十年后会和这帮宅男坐在一起。
“冰箱里还有冰块，”王杰希突然说，他明显地看到三个人的肩膀一抖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黄少天是不是后悔没在自己家里开空调到十九度了？”
“一般吧，”黄少天出人意料地回答道，他居然没有顺着杆往上爬（叶修点评），“谁也不知道会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吃的挺开心。”
其余三个人用一种“孩子长大懂事了”的欣慰眼神看得他浑身发毛，黄少天为挽回场面赶紧补充：“别老盯着我看！”
“难得觉得你帅还不行了，”叶修吐槽道，“再也不看你了。”
王杰希在旁边笑。喻文州瞟了他一眼，觉得好像成熟稳重的王队终于变成了符合年龄的小王。扣了小喻黑锅的小王对上他的视线笑得更厉害了。黄少天此刻立即哪壶不开提哪壶：“队长你们现在都可以眼神交流了吗？”
“王队嘲笑我不能吃辣。”喻文州说。
“但这是事实，”叶修补刀，“我看广东人出场设置里的会做饭会煲汤选项你们都没有，具体能判断身份的方式就体现在特别会吃和吃不了辣上了。”
“我们队长什么都会！”黄少天立刻反驳，“煲汤只要照着菜谱来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王杰希啧啧称奇：“你们蓝雨搞个人崇拜都到这个地步了？喻队的形象在我心里愈发高大起来。行吧，那改明儿给我露一手，给我一个被震撼到的机会。”
不对啊，黄少天琢磨着，这岂不是给队长推到坑里去了？他追悔莫及，就听到喻文州拙劣地转移话题：“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每个人说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或者自己没干过的事情吧。我先来：我从来没参加过军训。”
大家都太无聊了，也都不想玩手机，所以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尝试挖出对方的黑历史。
“怪不得你这么白，果然是捂出来的。”叶修评价道，“我好多年没生过病了，可能是因为当年离家出走之后身体也明白不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虽然生活条件不太好，又抽烟又吃泡面，运动项目是抢别人家的boss，体检居然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剩下的三个人都被叶修的无耻震撼住了。他们想起自家工会惨不忍睹的仓库和晃荡在野外的君莫笑都一阵头疼，那些针对散人的战术思路立刻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还好你退役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喻文州的手机估计也持有相同意见，电量耗尽，他们又回到一片黑暗里。黄少天的最新款手机被贡献出来继续当手电筒。他从茶几下面的柜子里摸出一把大蒲扇，觉得自己回到遥远的童年。他想了想说：“我觉得老王不容易，是个好人。”
王杰希突然被发了张好人卡，内心和脸上都有很多问号：“谢谢你，希望你脚踏实地，待会儿能把锅给洗了。”
“我真心实意的夸你你怎么搞的还不领情呢！”黄少天挥舞着扇子，“不是啊我是认真的，你说话从来算话，不搞虚的，还总是什么辛苦都不说。这样大家可能都会太习惯你的付出却从来不想着做到这些有多不容易。你这为微草鞠躬尽瘁的完全超出队长的范畴了，你知道别的队压力有多大吗？我们都不知道是你不把你自己当个普通人看还是已经工作狂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老王，我们还指望着你多上几次场多给我们当地陪呢。”
喻文州插话道：“少天说的对，有的时候过度燃烧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表现的方式，你就是太给自己揽担子了。我们明白你相比前几年你已经有在学会放手，但的确还是太辛苦了。”
“我多上几次场就多赢你几次，”王杰希开始放大话，“我完全明白你们的意思，也确实有在慢慢放手不管，但习惯成自然很难扳过来。一旦开始管就感觉没办法停手，一直到完美的地步。”
“我以为你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就算到了时间的尽头，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
“明白所有大道理但就是很难实现，太正常了。”叶修说，“就像我知道我不应该老抢boss，但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手啊。”
“行了叶修，”王杰希赶紧按住黄少天，“知道你会说话了，少说两句吧，不然待会儿我们仨都冲上去揍你，下狠手打。”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要分享给大家的事吗？”
王杰希思考了了一会儿。他觉得他们这四个人特别像七老八十了回忆过去，一张嘴就是相当年怎么怎么样。战队的事情很忙，他的每一天都被这些工作上的事情占据全部精力，很久没有回想过某些曾经对他重要过的事情了。这并不是因为它们被遗忘了——相反，有些东西时刻提醒着他，告诉他他是谁，他做过什么并且将要做什么，付出多少会收获多少，都会被换算成明码标价的时间。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曾经发明了一套独特的计时方法。”他说。“当时比较中二，读了一些小说，突然觉得人为的时间是虚假的，没有什么意思。就像是上课的四十分钟那么长，但是玩游戏的四十分钟那么短一样。所以我发现最靠谱的方式就是跟着感觉走，完全抛弃钟表。感觉到了什么就差不多了，所以当时的计时方式是赢了竞技场的两次中间算一天。”
喻文州不厚道的笑了，他问道：“所以你的时间就是直线性的，没有重复的可能性？”
“我其实也不太能理解当时的脑回路了。但大概意思是这样的：钟表是圆形的，指针和时间会重复它们自己，形成了一个循环。但在我的独创理论里，时间是直线性的。没有分秒的区别，靠特定的感觉来划分界限。虽然现在想想很不科学很奇怪，但还挺好玩的。另外，我当时还在思考，宇宙里的时间和地球上的时间是否一致，假设时间其实已经全部存在了呢？就像一本小说，它就在那里，被封皮支撑着，我们能获得的信息永远都在那几百页内容里。”
“老王啊，”叶修感叹，他发现这人不愧是魔术师，“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天马行空了，你能来联盟里打游戏，绝对是科幻文学界和天体物理界的一大损失。”
黄少天一时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你赢了，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了。”
“听完这一席话，我觉得电马上就能来了。”喻文州站起来，试探性地按下开关。灯亮了。
“言语已经没办法形容我的震撼了，”黄少天敬佩地说，“老王不仅能控制时间，居然还能控制电力。明天我们也别出去了，就听老王继续讲他的理论吧。”
